「爱说不说,公子便是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奴家会不齿,但还是会帮着公子的。」
徇私护短,小金灵撒泼到底了。
这种蛮横对了唐寅的胃口,堂而皇之地受领:「柔福帝姬身边有个内侍姓蒋,待会儿妳缠住他……」
又是附耳说话,唐寅却刻意在小金灵耳里吹气,说完时,还在她的耳垂轻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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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宴的时辰到,宾客陆续抵达。
车帘刚掀开,小黑子便打着伞迎上前。
「蔡公子,您慢着点。」
看见是六如居的熟客,小黑子灿笑地说,羽鹤诗社的社首蔡明坚,颔首微笑,缓缓下马车,踩在铺得密密麻麻的小碎石子上。
大雨所到之处,江宁何处不泥泞,一发现触感不对,蔡明坚低头看了脚前方的白色圆石子。
「天雨路滑,贵客们冒雨来给咱们东家道贺,怎么能让贵客弄湿鞋子,葳了脚。」
小黑子主动地释疑。
「唐兄好巧思。」
蔡明坚边走边说。
袁绒蓉、小金灵候在抄手走廊,小黑子一收伞退走,便由两人接手将蔡明坚领到宴客厅。
袁绒蓉已是唐寅的妾室,由小妾出面待客在大翎朝稀松平常,蔡明坚在马车上便曾想,唐寅极有可能让袁绒蓉接待宾客。
蔡明坚家资寻常,凭着文名在青楼如鱼得水,赠过袁绒蓉的诗不下十首,仅有一首入了她的眼,上楼喝了几杯酒,连情衷都还没诉,便被请下楼。
如今沾唐寅的光,便能让袁绒蓉倒酒弹琴,不知要羡煞多少文友,唐寅的帖子可不是满地乱发,羽鹤诗社就两个人收到帖。
「蔡公子安好,公子光临六如居,六如居蓬筚生辉,少爷等候公子已久,请随我来。」
见到袁绒蓉是喜,听到她和小金灵异口同声诵念迎词,蔡明坚惊如闻雷。
左看,右看,才跟上已经往前走的袁绒蓉,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回头看候着原地,等待下个宾客的小金灵。
羡慕嫉妒地暗付:「这桃花庵主的桃花运也未免太好了,我就不该叫什么寒松客,孤寒傲立有什么用,不如艳艳红红满树梢的桃花。」
宾客中当属王贤最镇定,若非李莺自赎得早,王贤坚持,唐寅就该把四大楼子的花魁全给摘了,唐寅越是传奇,身为他的铁哥们,王贤就越长脸。
他不只早到,人到,还带了一车子的美酒,一听说,贾子期在各大酒楼张罗酒,他便自告奋勇把父亲的珍藏搬来江湖救急。
指挥下人搬酒,王贤也不用伙计伺候,自个撑伞走入。
「我兄弟呢?」
王贤脸皮厚得刀枪不入,如今见人就以唐寅的挚友自称。
「少爷在厅里招待客人,奴婢这就带王公子去。」
袁绒蓉刚领着监察御史曹大夫的五公子入内,换小金灵迎宾。
「未来嫂子请留步,六如居跟我自己家里没两样,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王贤挤眉弄眼地说。
小金灵以前对王贤没太多好感,一句嫂子,王贤从油腻腻的肥猪,摇身一变为逗趣的小猪。
「小叔慢走,等会儿我们好好喝个几杯。」
小金灵直接把未来两个字去掉,以嫂子自居。
风雨阻挡不了宾客赴约的心,来客很快超过四十个人,秋香又叫人加了一张桌子,带着丫鬟们布置杯盘。
赵延年准时到达,和他同行的还有四个江南出身的国子监生,五个人行礼如仪,高挺的胸膛,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像是装着破胸、夺眶欲出的庞然大物,不骄不噪地由着小金灵带路。
等见到唐寅,他们像是有万语千言不吐不快,却被脑满肠肥的王贤给打断。
赵延年正要发作,华掌柜亲自领着柔福帝姬到来,特意喊得满厅皆知,以示荣敬。
「康王府吴公子到。」
吴是国姓,康王府的吴公子身份贵不可言,厅里的人纷纷起身见好。
吴嬛嬛一样的白衣打扮,天生高贵,纵然没有肃着一张脸,在场的人仍能感受到皇家气场,对她多了几分恭敬,身后的蒋杰就更倨傲了,要不是吴嬛嬛说要到唐家,他才不会和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破书生共处一室。
陈东害得他的太上皇寝食难安,蒋杰便有多恨这些人,唐寅和陈东是一丘之貉,眼前的人个个都是为虎作伥的乱党。
见了礼,唐寅将吴嬛嬛带上主位,宣布开席。
酒菜源源不断送上,袁绒蓉抚琴助兴,小半个时辰后,蔡明坚便提议行酒令,输的要即席作诗一首,唐寅自然是所有人的目标。
小金灵不知何时坐到蒋杰身边,搂着蒋杰的手,亲手喂他喝酒吃菜,蒋杰乐陶陶早把唐寅抛到九霄云外。
气氛其乐融融时,郭延年一行人昂然地站起。
「我有话要说。」
郭延年向唐寅抱拳道了歉。
「奸臣当道,金狗横行,正是我大翎大好儿郎挺身而出,除贼杀狗的好时机。」
浩然正气吹散众人的酒气,像是厅外的暴雨,一头浇下,叫人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