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的那一瞬间,陈潜是起了杀意的,他知道如果自己的身份透了出去,将给自己和陈府带来多大的震荡,他的手指已经按在了袖箭的机簧之上,以前他没有想过,他会想要杀人,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已经有两次想要杀人了。
那人微微一笑,讽笑道:“原以为陈府的人个个都胆大包天,想不到陈公子却胆小至此,只不过两条死蛇,就把你吓成这样?”
陈潜往地下望去,果然,摔破的瓷瓶里,伏着两条蛇,空气中弥漫着酒气,想来是用蛇浸的药酒。
陈潜见此,脸微一红,心道,你哪里知道,我从小到大,不管这世还是上一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这些软软塌塌的蛇类?
那人叹了口气:“看来,你并不知道艳知红的下落,今天算是白来了,眼见天已快亮,陈公子还是趁没人的时候,尽早离去吧!”
陈潜一听此言,不由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放过了自己,问道:“我当真可以走了?”
那人道:“如果陈公子想留在这里当隐士,也并无不可,毕竟这里是陈府的地方,不过,我可要走了,如果天亮了,这里来往的人多了,倒不好走了。”
陈潜这才相信他放过了自己,想想来这里白来了一趟,并未发现那艳知红的下落,不由又是一忧,左右的望了望,这屋子里琳琅满目,仿佛什么药材都有,当真就没有艳知红?
那人一见陈潜的神色,便知道了他的想法,道:“你还挺关心你那位朋友的,怎么,非要找到那艳知红才能救他的命么?这么贵重的东西,那老东西怎么舍得放在这里!”
他说话一向温文尔雅,可这一句老东西却仿佛含着彻骨的仇意来说,陈潜一怔,想了一想,才明白,他说的是老祖宗,他虽说对老祖宗没什么好感,但毕竟她是自己的长辈,听到有人骂,总归是心中不舒服的,沉吟着没有出声。
那人道:“陈公子可知道,这艳知红为什么多年以后,就消失不见了?”
他脸上又露出那种怆然的神色,看得陈潜心中一动,问他:“侠士知道什么原因?”
那人道:“这就由陈公子自己去查了,以陈公子的才智,我相信陈公子定会查知的。”他冷冷一笑,“我想,查清的当年那笔旧帐,那么,陈公子找到艳知红,便是迟早的事了。”
窗棂微微发白,眼见天快亮了,桌上那只蜡烛跳动了几下,火焰熄灭,就在这蜡烛熄灭之时,那人人身而起,向门边走了过去,陈潜刚想问他,是否就这会离去,他却一拉开房门,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
等陈潜追出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他已不见人影。
陈潜这才发现,自己还在那小院之中,只不过是一间从来没人到过的屋子,想来这院子里的间间房屋都互相联通,中间以密道相联,奇的是,陈府没多少人知道这秘密,这个人到知道了。
陈潜望了望暗沉沉的天色,远处的天际隐有白线,天就快大亮,可陈潜心顶却沉掂掂的,陈府就如那旭日东升的太阳,把那隐藏暗处的乌云都照得光华耀眼,可最终,旭日总会东沉。
听见院子外有早起倒夜的人推着沉沉的马车经过,陈潜知道不走是不行了,被他打开的后院的院门已换上新锁,想是昨天那场动静下换的,陈潜没有办法,只有把那药房的木梯子搬了过来,架在了墙边,骑在墙头之上,又把梯子架在另一边,沿梯而下,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他当然不知道,当他如此忙乱的时候,从墙角转出一人,缓缓的摘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对着天际边那轮越来越亮的白色一笑,那一笑,使满院春意无颜色。
他叹道:“你怪不了我,虽则你是为了我的病,被我算计了,可谁让你是陈府的呢?不管你是否这么做,最终都会被我引上这条路的,可我想不到,你当真……”他垂头喃喃自语,“我这样算不算得上恩将仇报呢?”
旁边的树枝摇曳着拂在他的脸上,他伸手摘了一朵小白花,在鼻间轻嗅,旭日的红光射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照出一层红光,他微微一笑:“只要略引导一下你,以你的好奇性子,便会查了下去吧?可你却哪里想到,你查的,是那老家伙不可触动的痛处,她会怎么对付你们这一房人呢?前几次,你侥幸避过了,但是,积蓄的疑心总有暴发的时候,当疑心到达一定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