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觉晓拉着顾湛然的胳膊走了几米远, 直到张小纨坐的车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她才放下心。
等他回过神, 才发现自己挽着顾湛然的手许久了, 她垂下视线, 白皙的肌肤和烟灰色的毛呢大衣搭配起来, 格外配。
他们俩人的姿势也有点像情侣。
安觉晓脸颊热热的,然后默默收回了手。
“你好些了吗?”顾湛然凝视着安觉晓,眼眸中的温柔就像是冬夜壁炉里烧的火苗。
温暖却又不灼热。
“好多了, 待会儿吃完东西我想应该可以更好,时尚圈真的不是人混的, 他们不吃东西都战斗力那么强。”觉晓嘀咕了一句, 然后, 看见顾湛然唇角一扬, 轻轻的笑了笑。
这笑像夜色中的妖魅,专门勾人魂魄的,那笑声性感磁性, 挠得人心痒痒。
安觉晓的心不由自主漏跳了两拍。
没错,是两拍, 不是一拍。
好像更严重了。
她轻咳两声, 缓了缓心神, 道:“我们去吃宵夜吧。”
深夜是忙碌工作的结束,也是繁忙夜生活的开始。
安觉晓和顾湛然进了一家牛展粥店。
平时常见的火锅, 都是用水烫的, 这家店很不一样, 老板端上滚烫的热粥,下面放一个酒精火炉,然后将热粥架在火炉上,一人一锅,想烫什么汤什么。
切好的薄片牛肉,手打的劲道肉丸,新鲜的绿色蔬菜,一道道放进滚烫的白粥里,等再出来时,肉嫩汁美。
一开始,顾湛然还不知道这怎么吃,他还以为这白粥是主食,没想到却是锅底,他小尝几口后,发现白粥烫出来的肉特别鲜嫩。
“这种特色小吃,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去大学舍友的老家玩,吃过牛展粥,觉得特别棒,后来去很多其他城市,都没见到这种吃饭,没想到今天运气好,在S市遇上了。”
“呆会吃完后,我们只要在粥上撒点葱花香菜,就是一碗香喷喷的带着肉味的白粥。”安觉晓高兴道:“冬夜里吃上这么一锅粥,全身都能暖和起来。”
顾湛然将刚烫熟的牛肉放进嘴里,“的确很好吃。”
“我推荐的吃的,保准没错。”
顾湛然看到一说起吃的就眉飞色舞的安觉晓,笑道:“忽然觉得,你当艺人是一种折磨。”
他话音刚落地,店里忽然放起了新年歌。
“马上要新年了,我能在电视上看到你吗?”
安觉晓知道顾湛然说的是各家电视台的新年晚会,“有几家电视台发了邀约过来,但是我都推了。”
“推了?你不想上?”顾湛然疑惑地看着安觉晓。
“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去了也没意思啊。”安觉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老实道:“你可能不知道,别人唱歌那是好听,我唱歌啊,会掉粉!”
顾湛然想起从‘指环’里传出的安觉晓那不着调的歌声,小声道:“我知道。”
“嗯?”
“没什么。”顾湛然的求生欲稍微窜了窜。
安觉晓又道:“而且我的新戏马上要拍了,这可是我的第一部女主戏,我要好好准备。”
“什么新戏?”
“狙击少女心,是一个叫漫无踪影的作者写的电竞小说,我这几天正在看,挺好看的!”安觉晓搅动着白粥,道:“我终于能拍现代戏了。”
拍古装戏,无论化妆还是穿戴衣服头饰,都十分费力;现代戏就要轻松许多。
“什么时候官宣?”
“官宣?”安觉晓诧异地看着顾湛然,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词。
“我的用词不对吗?”
“没,很对,就是没想到你还知道粉丝圈的词。”安觉晓新奇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你不懂的啊。”
顾湛然怔愣片刻后松了一口气,差点暴露了,他心虚的敷衍道:“世界那么大,我不知道的事其实很多。”
安觉晓也没再追问这事,而是道:“过两天吧,一月中就要进组了。”
顾湛然算了算日子,道:“那你春节岂不是要在剧组过?”
“在剧组过挺好的啊,反正妈妈去世后,也都是一个人过。”安觉晓说到这,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低下头,看着碗里白花花的米粥。
她其实不喜欢过年,一到那时,别人家都热热闹闹的,显得她更冷清,即使去亲戚家过,也总归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安觉晓低垂着眼帘,将她的脸隐藏在了蒸腾的雾气中,坐在对面的顾湛然不大看得清她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出她情绪的低落。
他想做些什么,让她开心。
安觉晓沮丧了几秒后,很快就回过神,她发现这话题很沉重,好不容易和顾湛然见面吃饭,她说这些事干嘛呢。
她忙收拾好情绪,改口道:“听说过年剧组开工的话,会有大红包呢!”
顾湛然看到安觉晓扬起笑脸,心中微微一动,一丝很奇妙的情绪闪过,他觉得他低估了安觉晓,她比他想象得坚强,也比他想象的更会自我调整。
“有大红包,你就开心?”
“当然啦!”安觉晓哼哼道:“而且小时候过年,我们期盼的不就是好吃的好玩的还有红包嘛。”
顾湛然笑着补充:“还有寒假。”
“对对,寒假,要是没有寒假作业,那就更棒啦。”
两人开心的聊着,白粥的热气笼罩在两人周围,远远看去,朦朦胧胧,像一幅美丽的画。
吃完宵夜后,安觉晓推开屋门,发现外面的世界竟变得一片雪白。
“下雪了!”安觉晓睁大了眼睛,就像小孩子拿到过年红包和糖果那般开心。
她迫不及待迈开脚步,扑向漫天雪花中。
此时已是深夜,路上的行人很少,这一片浪漫的雪世界好像就是为了他们打造的。
“顾湛然,你快来,好大的雪。”安觉晓已经蹲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开始团雪球。
顾湛然好笑的看着她,他忽然想起网上的段子,下雪固然好玩,但更好玩的是看到下雪的南方人。
他看见安觉晓在雪地里捣鼓捣鼓,然后忽然回身,举起手向他一掷,他下意识往旁边闪了闪。
但其实安觉晓什么都没有扔过来,在发现自己的假动作成功骗到顾湛然后,安觉晓十分开心。
“哈哈哈,吓到你了吧。”
顾湛然: “……”
安觉晓乐颠颠站起身,捧出刚堆好的雪人道:“送你。”
冻的发红的手指间捧着一个身体是长方形的小雪人,也不知道安觉晓去哪里找的工具,竟然给这雪人画上了眉毛和嘴巴。
就是这眉毛嘴巴拼凑出来的表情不是笑也不是哭,而是笔直的横着,看上去挺酷。
顾湛然奇怪地摸了摸雪人的眉毛,“这是什么?”
“眼线笔画的,你看着眉毛和嘴巴,像不像你?”
顾湛然:“……”
原来他在安觉晓的心里就是这种形象?
顾湛然十分惆怅地又看了一眼那个雪人,虽然心里有些嫌弃,但他还是接下了那个雪人。
安觉晓夸道:“你不是不大爱笑,但是一笑起来啊,天地都没了颜色!”
听了她的话,顾湛然忽然又没那么郁闷了。
很快,安觉晓又堆出了一个小雪人,立在路边。
顾湛然看着乐此不疲的她,劝道:“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诶。”安觉晓念念不舍的看着地上刚堆出的一个小雪人,“我们给它堆一个小伙伴再走吧,要不然它太孤独了。”
顾湛然忍俊不禁地打趣:“还要不要再配一个雪房子,免得它们没地方住。”
虽然他嘴上揶揄着安觉晓,但还是弯下了腰,开始归拢雪球,“你给它造个伙伴,我给它们造个房子。”
安觉晓看着顾湛然低下去的背影,眼里闪着明亮的光,在夜里格外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