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家夫妻的双帆船归来,船上有几个劳力开始往下卸带鱼,同时邀请两口子晚上一起喝酒吃肉。
欧人民早就闻见肉香味,他欢畅的笑道:“喝酒!喝酒!你们不用管,酒我来管,我有好酒!”
王忆给他送了两箱子泸州老窖,他直接搬了一箱子出来。
见此大胆等人眼热了:“老欧,那咱一起喝呀,你这里有好酒,我还没喝过这样的好酒。”
欧人民豪爽的说:“好,一起喝,到我船上来吧,我把炉子点起来,咱们煮着菜来喝酒!”
大胆翻身上船:“用不着你点,我来点!用我家里的煤,去年冬天我家买的煤还有二十多斤存着,今晚绝对够用!”
天涯岛上下都有类似呼朋唤友的声音。
然后风一吹,岛上香味更浓郁。
白菜粉条炖猪肉和霜肠是硬菜,社员们自己还要准备几个小菜。
以往生产队条件不行,弄点跟海货没关系的下酒菜也不容易,现在不一样了,好滋味的咸菜、炒个花生米、炒个土豆丝。
还有门市部里商品多,豆腐乳、老汤卤冻豆腐、豆干辣片辣条都是下酒好菜肴,手头宽绰、舍得掏钱的还可以买一盒午餐肉、罐头肉之类,那就更好了。
不过今晚没人买肉。
他们都去看过了,今晚的炖肉那是实实在在的炖,一口大锅翻楞一下,杏子、桃子大小的肉块满满当当。
外岛人不爱啃排骨。
太瘦了。
王忆把排骨和一些猪瘦肉全扔进了冰柜,回头就送去22年赚钱。
他用冰柜里的肥肉进行替换。
社员们更喜欢哆哆嗦嗦的肥肉!
里脊肉被王忆单独留了下来,今晚要招待客人,得炸点里脊肉,做个糖醋里脊之类。
客人多,王向红家里热闹起来,从左邻右舍家里借了桌子凑成了好几桌,屋子里满满当当。
他们家厨房也在忙,秀芳和来帮忙的妇女汉子们忙活着准备几道好菜。
黄辉笑道:“你们王家干活干得仔细,晒的鱼鲞出名,现在都过立冬了,哈哈,晒了一个秋天的鱼鲞也到火候了,今晚是不是拿出来打打牙祭?”
正在分烟的王向红听到这话顿时大笑:“想吃鱼鲞?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要吃多少有多少!”
“不过你们真要吃鱼鲞呀?你们金兰岛上哪家不晒鱼鲞?来我们天涯岛一趟,还要吃鱼鲞?”
毛海波说道:“王队长,我们是想尝尝你们队里的鱼鲞,都说你们队里晒的最好。”
王向红扔给他一根烟,笑道:“这话不假,我们队里鱼鲞晒的仔细,你们要吃那必须吃。”
他对儿子喊道:“东方,弄个鱼鲞拼盘吧,拼上它一大盘子,就别单独拿出来了,今晚是吃肉的。”
一瓶瓶的酒上桌。
不是什么好酒,是麻六带回来的北大荒。
但王向红喜欢用这酒来招待客人。
北大荒是个特别好的话题。
喝着北大荒酒聊一聊年轻时候了解的北大荒,这样喝酒的意境不就是一下子出来了吗?
傍晚了,炖菜出锅了。
王忆领着人去领菜。
炖了霜肠和筋头巴脑的大铁锅里烟雾蓬蓬,浓白的肉汤还在翻滚,带出圆滚滚的血肠和各种的菜。
一个大盆子端上去,漏勺开始往里舀汤,然后夹起一根热气腾腾的血肠扔在案板上,手中菜刀‘哆哆哆’的跳动着,干脆利索的把血肠均匀切成段。
吃霜肠就要一段段的吃。
过瘾!
另外碎肉和筋头巴脑也得多舀,漏勺用笊篱舀出来,他也不怕烫,用手摁住横切竖切,迅速地把这些东西给分成块。
更加热气腾腾,香味更加浓郁。
跟在他身后的李岩京馋的猛吞口水。
太香了,肉太多了,这辈子还没有见过哩!
漏勺切了碎肉筋头巴脑之后手腕一甩,菜刀平滑的抄起肉倒入盆子里,口中问道:“王老师,吃辣的还是自己回去加?酸汤要不要?”
姿态潇洒,匆忙又从容,一把菜刀耍的团团转,中节又中看!
白菜猪肉炖粉条是最硬的那道菜。
因为它量最大!
王向红家里坐了两桌,干部一桌、教师一桌,每一桌都有一盆子的白菜猪肉炖粉条。
洗脸盆那么大小的盆子。
还有一盆子是霜肠。
王忆准备了小葱香菜叶这些东西,还带过来一瓶子的韭花酱,说谁要吃肉吃的腻了可以加点韭花酱解解油腻。
没人要韭花酱。
吃肉吃腻了?
不,不可能,今天吃的就是个油腻!
除了这些硬菜还有渔家常见的一些小菜,黄辉等教师点名的鱼鲞送来了,拼了一大盘子,有烤的有干的也有油煎的。
黄中强则点了一大碗红膏炝蟹,他喜欢吃蟹膏。
黄有功见此便也要了一盘鱼打冻,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人呐,一旦钟情某一种食物,那肯定是因为寄托了情感,而且这种情感还会遗传!”
“我为什么要吃鱼打冻?咱这里的都是渔家人,都知道这鱼打冻是缘于节约才有的一道菜,虽然今晚咱们有酒有肉,可我认为咱们应该忆苦思甜,来一碗鱼打冻,回忆一下那些难过的冬天!”
大家伙哈哈笑,说这个说那个,然后迅速切开了话题。
不了解黄有功的这会心里只有一句话:这货怕不是个傻的吧?
于是鱼打冻上来之后,上菜的秀芳摇头疑惑的说了一句话:“这么多肉还要吃鱼打冻,真是奇怪了。”
王东方更是心直口快:“谁爱吃谁吃,反正我不吃。我以前吃鱼打冻吃伤了,现在见了就害怕。”
“就你事多。”王向红批评他一句。
这样黄有功便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