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时间碎片, 您已误入其中。请安心等候归彦扛着胡天来解锁……
那妖兽愤然,转身蹄子对准胡天的脸。
胡天哪里又是好欺负?
此时胡天恢复清明, 翻身坐起,捏起那妖兽后颈皮肉。妖兽四下挣脱不得,尾巴缠住胡天的手腕,“嗷嗷嗷”乱嚷嚷。
可惜身量变小,威力不如前番足, 看上去倒是像顽童闹性耍脾气。
胡天看着好玩儿, 去挠它鼻子。
那妖兽呲起嘴巴,全身短毛竖起一排排,露出两颗獠牙,“嘶嘶嘶”地出气。
已然是怒极。
胡天松手,把它放下:“别恼啦……”
那妖兽撅屁股, 一尾巴扫在了胡天脸上,“呼咻”一下蹿出去。
“别跑!”
胡天蹦起来, 却是一阵晕眩, 把眼睁开又闭上, 再睁开。
眼前一个篮球筐, 向远是操场,再远是附中教室, 有些老旧。
一个篮球在球框边上滚一圈, 落地“咚咚咚”。三声响动砸在胡天心上, 球滚到了他脚边。
胡天弯腰要去捡篮球, 伸手穿过了篮球。篮球好似个蜃影。
真是痴。
胡天苦笑, 分明知道是幻象,还妄想是真的。
一切都逼真的无可挑剔。便连篮筐上网兜也是烂了一半,好如打球磕牙的那天,网兜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看着让人不耐烦。
却没有色彩,四下都是灰白色。胡天恍如走入了一条黑白胶卷里。胡天自知,他还在死生轮回境之中。
纵然如此,胡天还是往家走去。也不甚远,出了篮球场,上了街道过马路。
马路两边的梧桐才抽芽,路上空空一个行人也无。
过了马路往小巷去,绕两个弯,便是自家所在了。
从前嫌弃住得近,老师家访都方便。现在却抱怨,这一段路如何这般长。
胡天冲回去,到了楼道口,踩了踩楼梯。倒是实实在在的。快走几步,“蹬蹬蹬”上了搂,到了门口却停住。
他吸了口气,张了张嘴巴,又闭上。终是一步撞了进去。
家里陈设齐备,和走之前没两样。客厅里倒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并没有游戏机。
胡天家三室两厅一卫一厨,他便绕着房子走一圈。最后钻进了自己屋。
胡天就地躺下,手掌按在心口,闭上了眼,心想就当下,死在这儿也好。
嘴上却是念了经。
“打哪儿跌飞打哪儿跪下跪平躺好躺平歇歇爬起来再干一场!”
如此一套念完,再一遍。直念了三遍,方是停。
胡天再睁开眼睛,平息了心气。
他思忖片刻,便道,这番幻象是走脱那妖兽后出现,定然和妖兽有关联。
幻象不过是要迷人眼,约莫是要拦着胡天不让找到它。
只是此番景致实在太诛心。
胡天翻身蹦起来,捶了捶胸口,翻起嘴唇对着鼻孔一口气。
“看不把你揪出来捏一顿。”胡天围着屋子转一圈,扫一眼,翻找起来。
也是出了奇,竟然四处都找不见那只小妖兽。
“藏哪儿去了。”胡天趴在地上看床底,一眼见到床下一堆漫画。
胡天眼皮翻了翻,心道如若幻象不是黑白,他真能被蒙骗过去。一时又感叹,胡谛真是他亲姐。
只因胡谛爱看漫画,胡爹胡妈却不乐意,自然管着这货。于是胡谛就把漫画往胡天床底下塞。
为了床底的漫画,胡天还被胡爹冤枉揍过一顿。
胡天想到此,一拍脑袋。
胡谛把东西往自己屋里塞,自己的“宝贝”当然是藏在胡谛的屋里。什么模型手办游戏牒片小黄书,都在胡谛书橱隔间里塞着。
胡天当下开门要去翻。
迎头却见有光点透过投影出的墙壁,飘悠而来,从他眼前飘过去。光圈还是前番奔命追黑条时所见,大小不一,五颜六色。
有个大光圈凭空出现,打胡天眼前飘过。胡天眯眼去看。
光圈内里影像闪动,还有些人声。一对男女人约黄昏后,景象一闪又是山峦云雨颠鸾倒凤,再一闪便是那女子得道升了仙。几番动作如梦幻一生。
情情爱爱死生相别,诸般苦楚一时倒进了胡天心里面。
胡天福至心灵,心道这便是南柯一梦罢。
也是他猜着,死生轮回境本就是亡魂去处、梦幻之乡。那些有幻影的便是梦,没有幻影的小光点便是亡魂。
骤然梦尽,光斑消失,胡天转眼看其他光圈里的影像。
生生死死,光怪陆离,恩怨情仇前世今生纠结不清。胡天看着别人的梦,跟着大喜复大悲。
不知多久,忽地心口阵阵发烫。胡天低头去看,但见胸口挂着的那只小罗盘,比之来时暗了不少。
胡天想起姬颂说,搜魂罗盘运转完,罗盘会带着自己回到生境去。
他这才回神,想起要紧事。胡天拔腿就跑,此时也不管门不门,一头撞在了墙上,穿过幻象,进了隔壁胡谛的屋。
胡天进得这处,便听见“怦怦怦”的心跳声,顿时大喜。胡天侧耳细细听,又想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当是藏在胡谛书橱最底层,抽屉同地面的隔层里。
此时胸口罗盘光泽越发暗下去,运转速度亦然。胡天又侧耳听了听缓慢的心跳。
大致确定个方位,胡天深吸一口气,退了三步,双手环抱,便是把身体当武器,一头扑过去。
也是胡天行大运,竟让他成了,他胳膊环抱堪堪圈住了那头变小的妖兽。
妖兽全身炸毛,胡天此时也不管了,一个脑袋压过去,直把这妖兽压住。
妖兽便是百般挣扎,“嗷嗷嗷”小声叫唤。胡天胸口罗盘越发热,也顾不得脸上甩来甩去的尾巴,只讲:“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跟着一起来?”
胡天想想,又补充:“这里一个人怪没意思的。跟我走,吃香喝辣,谁欺负你我替你扇他大耳光。外面可好玩了,大山大水大湖大海的。带你掏鸟窝,抓青蛙,斗蛐蛐,粘知了,打游戏,上网吧,看小黄片咳咳咳。你看过下雪吗?跟似的,吃过吗?上呀么上好佳啊味呀么味道佳……”
胡天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还唱起来了。妖兽倒不甩尾巴抽他了。
胡天便讲:“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放开你了。”
胡天说着坐起来。那妖兽一下跳出去,蹲坐在地上,冲着胡天瞪一眼,转身“呼咻”消失了。
胡天扬眉耸耸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四周幻象慢慢消失,胡天看了一圈,闭眼睁开,笑了笑。
此时罗盘终是停止了运转。听得“嗑哒”一声响,罗盘挣脱了银链,落在了胡天脚下。
罗盘成篮球场般大,其上两条白线齐动,画出个阴阳太极图来。
胡天刚好站在太极图黑色一侧的白点上。白色那一侧,黑点闪闪烁烁。
胡天虽不能详尽说出这图深意,但也知晓,那黑点是要他跨上去。
胡天举步便要走。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嗖”一下蹿出来,一口咬在了胡天的左手上。
哪知罗盘排外,一个闪就向黑影打过去。
“我不过去。”穆椿指了指水镜中的胡天,“让他去。那身壳子该是去过死生轮回境,再去一次当也无妨。”
姬颂翻白眼:“你让他去你让他去,一个没筑基的蠢货,你让他去送死。不过你把荣枯灭了,当是寰宇一大功德!”
“他不是荣枯,虽然身魂契合无虞,”穆椿笃定,说完转头看一眼水镜,“也确是弱了点。”
穆椿转身,直向楼下去。
姬颂仍然是个虫茧,大叫:“你个天杀的老——”
话没说完,一道钓线飞来,把他的嘴给封住了。
与此同时,胡天捉住了姬无法,将他按在地上:“你个欠揍的小崽子!”
一具骨架冲上来,胡天翻身而上,脚踩姬无法,手里黑条招呼骨架。
然则耳边一阵风起,一根钓线打他身后来。飞到胡天眼前,一分为三。
一根向下,抽走姬无法,直把他也裹成个虫茧,钉在了墙上。
一根向前,瞬息织成张大网,将骨架一并都兜入。
最后一根却是直取了胡天手中的黑条。
胡天大骇,转过身去。
但见一人,蓑衣斗笠,站在三十二层入口处。这人收了钓竿,举起黑条来:“果然好物件,也是被糟践了。”
胡天心惊肉跳:“穆椿?”
穆椿冷笑:“修为不高,胆子不小。”
胡天却是管不得:“你把黑条还我!”
说着胡天便要往前冲过去。
穆椿抬手举起钓竿,兜头便砸向胡天。
胡天眼前一花,骤然四周变了模样。
抬眼星河万丈,光辉闪耀。垂目汪洋千里,无波无涛。唯有阵阵涟漪,如水滴点入,扩散开去。海天交接处,暗红之花开遍。
便似穆椿云端哼小调,万里河海天之景象。
胡天浮在半空,一时有些呆了。
却听有声音四野震动,沙哑粗砺:“此乃芥子,名曰星河。内有我往昔屠杀恶魂三万。你便操练操练,筑基之前别想出来。好自为之。”
胡天暗道不好,他举起手来,却见自己四肢俱全。
穆椿的芥子竟然能放活人!
蝰鲁前番讲过,芥子的规则由其主定夺。然亲眼所见,仍觉讶异。
胡天此时想进指骨芥子,却极为滞涩,心神难再沁入。
胡天仰起头来,少不得争辩一二:“筑基哪那么简单,那是要出门游历才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