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牙关咬紧,却没有往下说。
晋王妃望着他们,开口道:“这件事情,就让儿媳来说吧。”
皇帝与晋王同时抬头,只见王妃说道:“事情发展到现在,儿媳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旸儿出事后我豁出去找他对质,如果老三来找我时我极力主张他去寻他二哥求证,或者我在有所怀疑时自己去查找结果,也许不会到今日这般。
“话还是得从太子说起。不怕父皇怪罪,少年时我一度仰慕太子殿下,因为这段过去,王爷耿耿于怀。我们成亲时,宁王尚幼,年少的他曾对他二哥有些误会。
“太子薨逝之前,曾经暗中传王爷进京,让他查蜀地的铁矿案,谁知道被他查出来与宁王有关。他把证据呈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信,他们之间起了争执。
“王爷出京后,受人怂恿决定把留在太子手上的证据拿回来,呈交给皇上告宁王一状。结果太子誓死相护,坚决不相信宁王犯事。
“那夜过后不久,太子殿下薨逝,我们进京,王爷在守灵的时候潜入东宫寻找呈给太子的那份宁王的‘罪证’,不慎被宁王尾随发现。宁王意外在太子床榻间找到了一枚王爷与太子争执时留下的玉佩。
“宁王由此怀疑两个哥哥之间不和。确切地说,他怀疑身强体壮的二哥曾对太子殿下欲行不轨。至此埋下了怀疑王爷,并且暗中调查王爷的种子。”
说到这里王妃顿了一顿,抬起双眼道:“王爷查到宁王‘犯事’证据在先,宁王查探二哥罪证在后。事情到此处,看起来都很顺理成章,如果王爷没有说谎——”
她深深地看向晋王:“那么我以为,从蜀地案被查开始,就有人在步步为营,布下计划了。”
“不错,”陆瞻忍不住说道,“如果王爷所说的这些没有虚言,那么孙儿也怀疑,事情的起因,是从蜀地的铁矿案开始的。”
晋王听到这里直身看向皇帝:“大哥当时说,递交状子的人是匿名的,而且状子也是夹在贡品里辗转呈交的。他当时顾虑着公然调查会连累告状的人,于是暗中传儿臣进京,让儿臣动用晋王府的人力去查这件事。
“如此看来,儿臣的查探十成十惊动了铁矿案的受益人,而后对方顺势就把老三给拉下水了——倘若,老三也没有撒谎的话。”
毕竟还没有人拿出宁王被冤枉的铁证,他自然说话还得留个余地。
不想却得来皇帝一个瞪眼:“你先管好你自己有没有说谎!”
晋王噤声。
皇帝踱行两步,说道:“当年宁王犯事之时举报他的状子里就有蜀地的铁矿案,偏生没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就连你这亲哥哥都在装死,还相信是他干的!可见无论如何,幕后凶手这一步是走对了。
“朕只奇怪,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直接冲皇子下手的呢?他能筹谋得如此周密,绝对是朝中人,满朝之上,到底谁在十八年前就存着这样大的胆子!”
满殿人皆无语。
宋湘跟着默凝了会儿,说道:“孙媳斗胆插嘴,当年宁王殿下冤死在狱中,他的死因乃是饥饿至死应是无疑。只是确定了殿下不是赌气自尽,那他为何会走到这步就很可疑。
“想来不会敢有人不给他饭吃,难道,他是因为某种原因吃不下去?当年看守天牢的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皇帝屏息看了她片刻,缓下声息道:“当年守监的人朕事后都着人私下审了一遍,并没有问题。那是朕的儿子,哪怕他犯了罪,当爹的也还是希望他来日能悔过,哪里会成心要他的命?如果不是查不到疑点,朕也不会憋在心里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