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对顾远东嘀咕:“要是有火车就好了……”
“火车?我好像在外洋见过。”顾远东又拿了个长条靠枕过来,放在齐意欣背后。让她靠着舒服点儿。
齐意欣舒舒服服地靠在靠枕上。浑然没有丫鬟的自觉,眨了眨眼睛,看着顾远东笑“东子哥,你要做的事,又多了一件。”
顾远东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道:“阿喵还没有回来。发电厂的事还八字没有一撇呢。——修铁路的事情,我倒是一直在筹备。”
齐意欣收了笑容,默默地看了顾远东一眼。问道:“修铁路的工程师也是从外洋请回来的?”
“算是吧。当年我资助过十几个学子出外洋留学。如今他们学成过来,都在我那里做事。”顾远东懒洋洋地靠在车靠背上。长腿伸出,小小的车厢顿时有些狭窄。
齐意欣和顾远东的车,在车队的中间。前面有两辆大车,一辆放着礼物,一辆放着行李。后面还有三辆大车,坐着十几个丫鬟婆子。蒙顶和眉尖都坐在后面的车上。
齐意欣换了丫鬟的装束,跟顾远东坐在一个车里面,算是“贴身丫鬟”。
还有顾家的护卫,都是骑了高头大马,跟在车队周围。前面有斥候探路,后面有暗探断后,防范得十分严密。
而江东二十郡的少都督顾远东要去给江南八郡的夏大都督独子贺寿的事情,已经通过齐意欣的《新闻报》,传遍了青江南北。
就连身在京城的政务总之上官辉、财务总之齐意正和沈大总统,都得知了这一消息。
上官辉的消息,当然比《新闻报》要详细。他一直有内线监视总统府的动向,晓得沈大总统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头一次没有跟李大小姐共进晚餐,而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面,过了很久才出来。
李家刚得知顾远东离开东阳城的时候,也想过要做些小动作。没提防他们还没有布署完毕,就被《新闻报》登了个特辑出来,对李家提名道姓,言之凿凿,声称自从传出李大小姐会做沈大总统填房的消息之后,李家就在东阳城飞扬跋扈、欺行霸市,屡次打压正义的报馆人士,堵塞新闻〖言〗论〖自〗由,其行为之卑劣,言辞之无耻,实在令人发指。
严先生是专门写政论出身的,这次大材小用,一支利笔自然将李家批得体无完肤,就差说李大小姐如果做了沈大总统填房,整个新朝就将“国之不国”了……
一时之间,不仅东阳城的人,就连整个江东,都知道李家的大小姐还没嫁呢,李家人就以沈大总统的岳家自居,开始四处捞起好处,耀武扬威来了,一时众说纷纭。
李家的名声顿时一落千丈。
上官辉自然在京城推波助澜,将此事甚至提到政务部的行政会议上,郑重指出,大总统的填房一事,关乎国体,不能轻率行事。凡是借大总统的名声,为自己谋私利的人,都应该被排除在填房的人选之外。
沈大总统得知此事关系到他的选票,一时也很恼怒,对李家的姑太太不留情面的训斥了一顿。
李家的姑太太知道是东阳城的《新闻报》又给他们惹了麻烦,急忙向沈大总统诉苦,说这《新闻报》,因为跟他们李家有私怨,所以公报私仇而已。又向沈大总统保证,说李家绝对没有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可惜《新闻报》上图文并茂,将李家人的嚣张嘴脸登得清清楚楚,李姑太太的话,沈大总统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李姑太太气得发抖,却只能以年近七旬的高龄,在沈大总统面前作低服小,一再道歉。
从沈大总统的总统府回来,李姑太太铁青着脸传下指令回去,让李家人暂时按兵不动。暗地里已经拿了主意,只等大小姐嫁了之后,她就要着手铲除《新闻报》。——这样跟他们李家作对的报纸,根本就留不得。
齐意欣对此事一无所知,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了李家当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经过三天的行程,他们终于到了江南的辉城府。
从码头上岸进城的时候,齐意欣巴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是和东阳城不一样的风貌。男子大多颀长文弱,女子白皙娇小。街上的房屋也多是白墙黑瓦,简洁明快,不同于东阳城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hua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齐意欣一时感慨,念出了一首她以前小时候学过的词。
就算转换了时空,隔绝了岁月,景物依旧,人面全非。
顾远东挑起一边的眉毛,低头凑了过来,笑着问道:“你还会作词呢?”
齐意欣笑着摇头“这不是我做的,是一个叫白居易的人做的。——是上古时代,一个很有名的文人。”
顾远东看了齐意欣一眼。因是做丫鬟打扮,她头上梳了双环髻,头饰全无。浅绿衫子,青绿比甲,里面穿了狐皮的小袄和皮裙,看着有几分臃肿。
顾远东还不满意,一手拉了齐意欣过来,将她额头的刘海又打厚了些,叮嘱她:“一会儿进了夏家的院子,记得跟在我身边,千万不要自己到处乱跑。”
齐意欣点头,也给顾远东整了整浅灰色缂丝貂皮长袍。细长的手指沿着他的脖领将里面皮袄上的风毛翻了出来。顾远东感觉她手指凉浸浸的,忙将她的手捂在白铜手炉上,命她好好坐着,自己撂开帘子,往外看了看。
夏家大宅已经近在咫尺。
齐意欣透过顾远东撂开的车帘,看见一对巨大的白色石头雕的狮子,气势磅礴地蹲据在夏家都督府大门口。
江南大都督夏扶民得到消息,说专程前来贺寿的顾家少都督顾远东已经到了门口,忙带着随从大步迎了出来。
顾远东从车里下来,背着手看了看夏家的大门,看见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夏府”两个字,似乎还是御笔,眼神微闪,一股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